“吧唧吧唧……”

叶超毫无形象，抓着一条烤羊腿大口啃咬。

这条羊腿来自一头灵兽，被烤的外焦里嫩，酥脆的外皮上洒满孜然，香气扑鼻，一口咬下去满满的灵气，油脂四溅。

【不愧是世家，这待遇！套餐里都有灵食！】

叶超吃的嘴上都是油，三份套餐下去，边吃边消化，终于是吃到了九分饱，感觉再吃肚子就要满出来了，心里满满意意的想着。

“你吃了没有？”

咀嚼之余，见小静眼巴巴的在边上站着，低垂着脑袋，叶超含糊的问道。

“多谢少爷关心，奴婢吃过了。”

她小声的说道，头也不抬，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。

一开始，叶超还不太适应吃饭的时候边上站个人，等她跑来跑去几趟之后，也渐渐习惯了。都说由俭入奢易，由奢入俭难，不外如是。

“走吧！”

酒足饭饱之后，叶超到另一边的院子里找了下蔡娥，没人在，便自顾自的走向演武场，上午的课程是继续昨天未完成的考试。

路上冷冷清清，只有下人不时经过，因为叶超只穿常服，下人见了也只是微微弯腰颔首行礼。

几十步下来，见没人监视自己，叶超忽然生出跑路的念头。

【若是等于吉回来，不免又要给我上一道枷锁，生死置于人手。】

【只是不知道吕博家有没有在暗中监视我？且没有信物，出入不便。听昨日于吉的口气，可是吩咐他要严加看管的。】

【还是去找昨日看好我的那位前辈求援？但他神出鬼没的，连名字也不知道，等下问问吕志好了。】

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，这世家门第，规矩比侯门还要森严，叶超前几次都有人带路，没什么感触，且是在内宅，穿着吕家便服，外紧内松之下没人刁难。但他昨日进入时可是看到这一路好几道门岗，层层查验，况且就是外出，也要查看信物的。

这些丫鬟下人，没有恩准是不能出门的，谁知道会不会偷东西出去呢？这便是封建家法对人的束缚了。

走到外面，叶超偶尔会觉得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看，如芒在背，左顾右盼又见不着人，心知以自己中阶武者的实力，在这庞然大物般的世家面前实在是太微末，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。

来到内院，开始能见到吕家子弟的身影，走的近了，隐约听到一些人在交头接耳，也不避讳人，窸窸窣窣的说道：“听说平顶岭又暴动了？”

“是啊，据说连石龙寨都陷落了！”

“不会吧，石龙寨常驻至少几十个武师，且都是实战派的，身上不乏神兵，距离最近的武尊就几百里地，除非是兽潮级别的，或者妖尊出手，不然哪有这么容易被攻陷！”

“谁知道呢，反正长老院已经在布置防御任务了，我估计最快今天就会下达，到时候我们都要上战场。”

按照往常经验，妖兽暴动这种程度的兽灾长则三五年，短则一年半载发生一次，比较常见，通常不会有妖尊这等大能出没。

妖尊那是什么身份？一尊就堪比好几个人族武尊，况且它们体型庞大，各个跟山包似的，行动不便，一旦动起来，那几乎是毁天灭地的灾难。

“什么！？”

“石龙寨被攻破了？！”

虽然心底早有了猜想，但听到这个血淋淋的事实，叶超心里还是忍不住咯噔一下，顿时觉得呼吸困难，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把心脏给紧紧捏住。

那可是相当于一座城镇的寨子啊，几万人口，商业林立，各行各业的人都有，前天他们还流连于那里的血色浪漫，短短一天时间，就这么……没了？

“你是……？”

“昨天来的那个太学生？”

看到叶超突然诧异的动作，边上的人奇怪的瞄了他一眼，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。

石龙寨里的人和叶超并不熟，就算阵亡了也跟他没关系，但他作为和平年代出生的人，对于战争、毁灭、屠城这些纪录片里经常出现的事件，缺乏亲身体验，听别人无动于衷的谈论，有种光怪陆离的感觉。

“你们快过来，高阶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。”

就在叶超神情恍惚的时候，有人匆匆路过，见他们几个还磨磨蹭蹭的，不由分说便拉上，赶紧往演武场快步走去。

高阶武者的比斗，对于少年们来说还是比较少见的，值得期待。

叶超一路上浑浑噩噩的，说来奇怪，明明他和石龙寨里的人没有交集，此刻却深深陷入悲凉之中。这种感觉，他曾经体验过一次，前世有一年上大学的时候坐长途车回家，过了几天看到新闻，他回来时坐过的那班车出了车祸，死了好几个人，当时整个人瞬间就懵了，心里面五味杂陈，庆幸、恐惧、迷茫、哀伤，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，过了老半天才走出来。

“砰！”

“当啷！”

不知不觉，叶超被人拽到了演武场，此时场地上分成两堆人，四名高阶武者正在格斗，其中有一组还是持兵刃的，一人握剑一人持棍，你来我往斗的煞是精彩。

持械和空手完全是两个概念，手里拿着兵器的，可以挑战比自己高两个小境界或三四个同级别的对手。一不小心被兵刃擦到了，皮开肉绽都是轻的，断手断脚再正常不过。

叶超渐渐被刀光棍影吸引住了，高阶武者的较量在太学里也不常见，此前唯一一次就是和南宫的短暂碰撞，可惜没瞧出多少名堂便仓促中止了。他入学才半年多，本来还有几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，到时候可以领略大量高阶武者的战斗风采，没想到阴差阳错来到了两千里外的吕家。

他仔细的盯着场上挥舞着兵刃的二人，初阶的时候，看高阶武者比试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，看的不通透，有些招式不明白精妙在哪里，这刀挥出去的角度，这棍横截的方向和自己的认知完全不同，颇为别扭。

有老师管这种情况叫知见障，因为双方的武功离的不够近，又隔的不够远，正是最难受的距离。反而看武师和妖兽格斗的时候比较轻松，没有这种看的见摸不着的疏离感，好像隔着荧幕看电影里的超级英雄，距离感十足，不是凡人所能触及的。

叶超并没有系统性的学过兵刃格斗，唯一掌握的基础剑法还是用剧情点数拔苗助长提升的。现在他看两名高阶武者格斗，心里的一些困惑渐渐被解开，越看越是认真。

比如他曾经常用的劈剑式，这一招的理念在很多剑术中都能找到，最常见的一招便是力劈华山，无论刀法棍法都有这招。剑法原本是轻灵飘逸的，浅尝辄止，不可能跟刀棍斧等重型兵器比力量。但这一招的发力要点却是势大力沉，抛弃自己的长处，以短攻长，他就特别不理解。

但现在看这名用剑的吕家子弟施展剑术，他的疑惑便找到了答案。原来正因为剑法重轻巧轻盈，对手习惯了你的游走节奏后，本能的会减少每一招用到的力气，节省气血之力。而剑客在这时突然转变风格，大力猛劈，让对手来不及反应，达到破招破防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。

每一种武功招式，都有适合它发挥的环境，见招拆招是最下乘的，上乘剑客应该带出自己的节奏，让对手疲于奔命，然后一击毙敌。
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

叶超喃喃自语着，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。

武道之路就是要汇聚群体智慧，博采百家之长，光靠闭门造车，是不可能成为高手的。武侠小说里掉到山沟下面，捡本秘籍就能练出绝世神功，在这个高武位面几乎没可能。除非这个幸运儿顺便得到了一大堆天材地宝，又是契合神功的体质，且悟性资质绝顶，才有可能达成。

观摩别人格斗和自己下场的感觉完全不同，居高临下，即便基础战法只有2级，气血之力只有中阶，叶超也能看出场上两名高阶武者出招时的破绽。但换成自己上场，要保持气血和情绪临危不乱，每招每式都要恰到好处，谈何容易，若没有平日里十二分的苦练，怕是被人用剑指着时连剑柄都握不好。

等到场上的四人分出胜负，准备进行最后一轮考试时，　演武场的大门被人粗鲁的撞开了，一个轻装打扮的年轻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，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：

“少族长有命，所有活动即刻暂停。凡武师以上，迅速到忠孝堂集合，中高阶武者立刻到武曲厅集合，初阶武者就地解散！各回各家待命，暂时不得离开祖宅！”

“怎么了？”

“什么回事？”

“叶家打上门来了？！”

众人正沉醉于观摩高阶武者比试带来的收获，忽然被报信的打断，见他神色无比焦躁的样子，纷纷交头接耳起来。

“嗯？难道……”

听到传说中的少族长要集结族中所有中高端力量，叶超眯起眼睛，心中若有所思。除他之外，场上有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然的神情。